【千凯】离-寻江江江江

#勿上升

#不长

#时间线是我编的

#所有文中发生的事也都是我编的

01

易烊千玺一直对于离别没有什么特别感触。小学毕业似乎还在最后一节音乐课唱《友谊地久天长》的时候受气氛感染红了红眼眶，到初高中学校像是一年几回的景点，更不要提多深厚的同窗情谊。

可他又觉得离别是个该有仪式感的词，所以高考前的夜里特意回教室留了言，算是对一场短暂相遇的认真告别。

但更多时候他是来不及说再见的，可能是突然变更的航班、临时增加的行程；再或者，就是连说再见的时机都是没有的。

易烊千玺握着手机想，上一次和王俊凯道别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他掰着指头算了算，他们这一年竟然真的见了不到五面，再刨去工作日程，实际上的私下相见只有一次。

02

年后有段时间他很迷茫，虽然出道后的日子一直不轻松，但这是他第一次累到真的是怀疑人生。

他那天终于结束了一场冗长的录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得知又加了工作。去的路上他躺在车后座上看从天窗透进来的光，眼皮像是年久失修的门合页，太阳穴疼的像针扎，他身体里塞满了大团掺了灰的棉絮，四肢都被坠上千斤重的铅块。

视野里飞过一只鸟，易烊千玺目光呆滞地看着这只鸟飞快的进入天窗的画框又飞快消失，一时间不知道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到底有何意义。

王俊凯看到易烊千玺那条ins的时候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了。东北的风立地成刀，手机被冻关机是常事，后来他索性就不往片场带了。等他泡在热水里看到这条消息时，粉丝们早已经给出了几千万种不同的猜测。王俊凯随意地往下划了划，抓过热毛巾盖在脑袋上，整个人沉进热腾腾的水里，然后他在水里睁开眼睛。

他的幺弟其实是个还没有成年的小朋友。

他的小朋友很累了。

03

宁波的冬天没有东北那么冷。王俊凯站在长安城楼的高墙上、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之后，看李泌伏在马背上从长街疾驰而过，飞起的长长衣袖像青色的蝴蝶翅膀。王俊凯看着易烊千玺的小身板在马背上不停地颠簸，某一瞬间甚至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消失。可眨眨眼他还在，长鞭破风之声和他驭马的响亮口令响彻影棚。

王俊凯给剧组订了吃的，晚饭的时候把人领走了。

其实也待不了多久，就在李司丞自己的小蓝帐篷里看小朋友大口大口的吃东西。小朋友这段时间瘦的厉害，透出骨相里的英挺锋利，眉眼间都刻着角色的杀伐果决，在王俊凯面前才显出点易烊千玺的样子来。

小朋友吃的当然不是外卖，捧着保温桶啃鸡腿啃得不亦乐乎。

“东北的土鸡，都是吃虫子长大的，还能飞上树呢。”王俊凯抱着书包在一边看的兴致勃勃，“你吃的这只可漂亮了，尾巴上的羽毛又长又黑亮。”

易烊千玺都听乐了，“大哥你这是让不让我吃了？这我还怎么下得去嘴？”

“你吃你吃，我不说了。”王俊凯在他面前特别容易开心，看他吃饭也在一边笑呵呵的，像只傻乎乎的小金毛犬。

鸡肚子里塞了香菇，汤里可能加了黄芪，面上的一层油撇得干干净净。易烊千玺啃完了一只鲜嫩多汁的鸡腿，有点不好意思地给王俊凯倒了一碗汤推到他面前去，“你也喝点。”他想一想，又倒了几个纸杯里分给胖虎、老师和身边的工作人员，送出去又依依不舍地一个劲儿看。

王俊凯看着他这模样，勾着他的手指把他拉回来，好笑地拍他的肩膀，“你看你这抠搜的样儿，我下次再给你做不就好了。”

易烊千玺撇了撇嘴没说话，大大方方顶着旁边王俊凯直勾勾的目光又喝了一碗汤，一边喝一边觉得这微烫热意正顺着食道延展到胸腔里，像是足以催发一颗冬眠的种子，新生的嫩芽拨弄的他心尖发痒。

“王俊凯，”他问，“你为什么来？”

王俊凯答非所问，“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易烊千玺抬头，王俊凯还是非常直接的看着他，长长的眼尾弯下去一点点，眼角因为缺少休息而有些泛红，显出一种隐而不发的勾人神情；瞳孔倒是亮晶晶的，反而让易烊千玺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可是他心里又十分热烫。

很明显，王俊凯很喜欢他，就像他也很喜欢眼前这个人一样。

这真是一件甜蜜又苦恼的心事。

于是易烊千玺笑着看回去，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撞在一起，博弈般的都不愿先收回，像是要把不会说出口又明晃晃写在眼睛里的喜欢比出一个高下来。

最后还是易烊千玺先开口，“我想明白了一点。我不是非要在这条路上走到底，未来的日子里可能性还有很多，我不必太执着。”

他看到王俊凯的眼角非常微妙地耷了一点，凶巴巴地露出他那两颗已经不十分明显的小虎牙来，在易烊千玺眼里完全是只恃萌逞凶的猫猫而已。

“你走的话……我得是第一个知道的。”他凶巴巴地说。

易烊千玺简直被萌的心肝一颤，想去揉一把这人的头发，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最终还是落在了王俊凯的肩膀上。

“我就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而且就算有一天我真不走这条路了，我也不会离开你。”

他好像说的很随意，但又很郑重，几个字轻飘飘地飞进王俊凯的耳朵里，变成一句温柔包裹住他心脏的咒语，使他安下心来。

易烊千玺把王俊凯那碗汤往他面前推了推，又从保温桶里扯出另一只鸡腿也放进去，“你赶过来肯定没吃饭，你吃点。”

王俊凯从上面扫过一眼，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毛，不动声色地调侃易烊千玺，“你吃饱了想起我来了？”

易烊千玺白了他一眼，见王俊凯笑吟吟的却没有去动筷的意思，反而低头玩起手机，立马就正了脸色去叫他。

“王俊凯？”

王俊凯眼睛一瞟，抬起头来和他打哈哈，“本来就是给你做的，我哪好意思吃啊？你快吃吧一会开工了。”

易烊千玺看着他没说话。

王俊凯在这阵沉默里有点心虚，端起碗来象征性地抿了两口汤，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瞧易烊千玺的脸色，过一会儿终于扛不住的小声解释，“哎呀你别多想，我就是坐完飞机又坐车的没什么胃口。”

04

这件事有前科。王俊凯刚到东北的时候水土不服，山城扛把子初涉黑土地就被折腾的上吐下泻，留着病根的肠胃炎也跟着出来捣乱，拖着他在医院打了将近一周营养液。结果没想到病好了食欲没了。小马哥看着自己当儿子养的一米八几大小伙子脸色青白地躺在病床上，好容易吃点东西又吐出来，直吐得两只眼睛红的像兔子，都不忍心再劝他多吃点，最后抓着头发给易烊千玺打电话。

“我说这两天你在群里这么安静呢，”易烊千玺瞪着王俊凯那张没血色的脸，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急躁的状态，“病了怎么也不说？”

他这边李司丞刚从水里爬出来，戏服也没来得及换，裹着毯子就把视频打回来了，现在脸上又是水又是泥，头发散乱着搭在脸上，整个人像只狼狈的落汤鸡，倒是一下把王俊凯给逗乐了。小马哥在旁边松口气，心里直念阿弥陀佛。

“问你话呢。”易烊千玺看着他和脸一样白的唇色就觉得心里蹭蹭冒火，结果这人还给他一个劲儿乐。

“我没事儿，没大事儿。”王俊凯举着手机，“就有点水土不服，可能太久没吃东西了现在胃功能还没恢复。”

“那你也不能不吃东西啊，”易烊千玺在这边挠头，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架势，“你、你先喝点儿米汤？不行那不和没吃一样……你现在能吃什么？我给你买点寄过去。算了我先查查……”他又去找胖虎，“胖虎胖虎！那你手机帮我查查肠胃炎能吃什么！哎我这也抽不出时间过去……”

王俊凯本来乐呵呵地看着他病急乱投医的样子，听了这句话赶紧打住，“你可别！我这好着呢，你赶紧拍完，到时候还得高考——你复习的怎么样？”

“挺好的，你还不放心我？”易烊千玺说着眨眨眼睛，“你就等着我去北京找你吧——俊凯学长。”

王俊凯因这称呼睁大眼，过一会儿耳朵尖儿居然变成红色的。小马哥在一边眼睁睁看着他在和易烊千玺聊视频的短短五分钟之内精神状态坐了火箭一样飞速恢复，简直想给千玺送一面手到病除的锦旗。

也不知是不是这通神奇的视频的原因，总之王俊凯慢慢康复了，易烊千玺那边闹钟一样一天三次来问情况，小马哥就在一边颇有点鄙视的看着这位号称帝国第一A的选手也一天三次上蹿下跳地等电话。

05

王俊凯看着易烊千玺不虞的脸色就知道他肯定是想到了当时那个时候，但是他这次是真的因为连夜从东北飞过来，一下飞机就到提前租好的公寓盯着火熬了鸡汤，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剧组，一通折腾下来他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不过他没和易烊千玺细说，也不愿让他过多担心。

于是他看了看伸到面前的筷子，还是乖乖张嘴把上面的一小块鸡肉吃掉了。

“哥，”易烊千玺仔细看着他确实好好吃完咽下去，又从鸡腿上撕下一小条递过去，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说你饭做得这么好吃……要照顾好自己啊。”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又很重，一下就砸得王俊凯鼻子一酸眼底热胀，差一点要掉出泪来。

“哎呦干嘛呀我们庆哥儿？”易烊千玺有点儿慌，窜起来伸手盖住王俊凯的眼睛，把他眼底那点潮意全收进自己掌心里，两只手在王俊凯富含胶原蛋白的脸上一通乱抹乱揉，还趁机捏住他两颊上的软肉，搞得王俊凯仰着脑袋像只吃了满颊的小仓鼠，皱着一张小脸儿直哼哼，之前那点小伤感早飞到天边去了。

易烊千玺哄小孩儿似的一叠声叫他，直说的王俊凯面红耳赤。偏偏这人恶趣味上来一个劲儿地逗他，看快把人惹急了才意犹未尽地收了手，噙着笑盯着王俊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半晌他才又叹一口气，“哥，我说认真的。咱哥几个现在一年才见几面啊……你得自己上点儿心啊。”

之前还没这么忙的时候，易烊千玺的箱子里大多放些自己喜欢的东西，膏药、护腰之类的他基本不操心，一来有胖虎，二来有时候也会在那俩哥们儿的箱子里。可是现在他们都忙，即便是胖虎也有要休息的时候。易烊千玺吃了一次亏之后就记得自己带装备，现在已经是习惯了。也是在那个被腰伤折磨辗转反侧的夜里，他第一次对分离有了一点具体的概念。但这场别离没有一个精确具体的时间起点可追查，唯一可知的只有它将持续到无限未来中去。

易烊千玺在背后偷偷蹭了蹭指尖。王俊凯这么讨厌化妆的人，为了来见他居然涂了粉底。刚才被他一通乱抹蹭下来一些，眼下的青色就遮不住了。易烊千玺再细看，觉得他整个人都显得很疲惫，刚刚他仰起头来的时候脖颈上骨节分明，细的好像一手就能掐住。

他想，他的大哥一定很累的。

王俊凯为了他来这一趟，也许心底也渴求互相慰藉。

然后他们道别。

易烊千玺没时间送他，王俊凯站在监视器后面看李泌的面部特写。他的一双眼睛被镜头无限放大，看过来的时候仿佛穿越千百年的历史光阴，克制又苍凉。

王俊凯又想，他们一直在分别，又一直在分别中成长。

06

易烊千玺一觉睡到飞机落地，梦里晃来晃去全是年初王俊凯来宁波找他时穿的那件黑色羽绒服的影子。

啊，易烊千玺咬了咬嘴唇，好想王俊凯。

他这么想着，一开手机就有好几条消息争先恐后地蹦了出来，他大体扫了一眼，率先打开了那人的语音。

他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王俊凯这条消息居然是刚刚发过来的。

消息时长很短，只有短短的三个字。